涼

涼

他們是在打工的時候認識的，說起來時間大概只有一個月，他剛到那裡打工，而涼則是打算離職了，大概只維持在彼此知道手機號碼的階段。論個性，他們其實一點也不像，也沒什麼深交的可能性，但沒有想到幾年過後，他們似乎彼此可以稱得上是對方的親友了，想想，有時候緣分還真是不可思議。

這樣好嗎？有時候他在他們喝酒的時候會這樣想。

涼的酒量不算差，但他喝醉的時候還是會像清醒那樣講話，甚至更為清晰，讓他總是有種錯覺，彷彿他是想要藉著酒意告訴他什麼，到後來他就知道了，涼只要一喝醉，就會變得比較喜歡說自己的事，像是他最近遇到了什麼人，或是發生了什麼事，而且會用更尖銳的角度去檢視自己。

涼是個很感性的人，但這樣的感性其實是用理性去包裹著的，他永遠知道現實的那一面。

知道那個人，也是在這種時候，他們去旅行然後要歸國的前一天，買了一堆酒和食物回旅館，隱隱約約的，和他偶爾會在嘴邊提起的人名對起，突然之間，那個名字立體了起來；涼的眼神很清明，沒有眼淚，看在他眼裡，卻有種流淚的錯覺，他知道他醉了，因為當他清醒的時候是願意將他這一面暴露出來的。

他知道涼曾經很喜歡那麼男人，或者一直是進行式？他不知道。說是喜歡，也許是憧憬再多一點，再多一點，多到涼足以向他表白後又立刻收了回來，而他們仍是朋友，好朋友。

那個男人有個微妙的前女友，分分合合的，由敘述聽來，似乎之後大概也會這麼下去，是個

外人無法介入也無法置喙的關係。

一開始他只覺得他是個好人，只是這樣而已。涼說。其實他也有點羨慕這樣的關係，那種沒有明說的歸屬感。涼說。其實他也看過他們相處的樣子，就是普通情侶的樣子，但舉手投足間的默契卻是很難仿效的。涼說。

在意當然是會在意，不過在意也是沒有用的，說出口當下他才發現原來他這麼在意他，第一天是很驚恐的但又帶著說不定會有僥倖的心態；第二天就只剩下原來自己是個白癡這個念頭；到了第三天，他自己跑到對方面前說還是當朋友。那是他第一次希望世上有後悔藥這種東西。涼略帶苦笑。

當然世界上起碼到目前是沒有後悔藥的。

涼聳聳肩。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，雖然他嚴重懷疑只是那個男人沒有神經，但還能怎麼辦，還是一樣，不遠不近，關係沒有前進一公分，卻也沒有後退。涼隱約帶著笑意的說。

涼喝醉的時候，會很喜歡說話，然後又會突然睡了，他始終分不清涼他還記得多少。

這樣也好。

他不像涼，他不喜歡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的，他不喜歡分析也不喜歡絕對，尤其世上根本不存在非黑即白，灰了幾階根本沒什麼意義。就像起因不論是好是壞如果結果都是一樣的，那就算去深究也沒有差別。他的確是個消極而又灰暗的人。

涼則是喜歡探究，他喜歡去研究，他會在看完電影之後做個簡述當作紀錄，去思考其中的緣由，他會去設想，如果在不同的時間點遇上了同樣事情會有什麼轉變，卻又會在最後說，但就是因為那個時空發生了，所以也只能有這種結果。本質上，或許他們非常的像。

那次的旅行也是意外，原本他是和他的朋友去的，但後來他朋友臨時有事取消，可能是問了好幾個人之後再找他的，而他剛好想要再換份工作之前散散心，就出發了。倒是之後可能發現彼此是個好旅伴，反而漸漸地熟稔起來，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，才發現他們會很自然的約吃飯，約看電影，約旅行。

涼的確是個很好的朋友。

有時候他甚至是會想，還好他們是朋友的關係，當他的戀人太過辛苦。

涼要的愛情太過純粹，一旦相處有了裂痕，他只會看著那道裂痕蔓延，最後破碎。就算有了修補的動作，在他心裡那道疤痕還是存在。骨子裡，涼是個很冷的人。所以他很吝於給予感情，卻會因為想擁有而不斷接受別人的感情，往往在還沒彼此了解之前就分手了。

涼他太擅於抽離，心思轉換成旁觀的角度時往往會表現得更好。

無論哪一種，都不是個應該在愛情裡出現的角色。

所以很好，他們之間的距離，剛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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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個睡不著的晚上寫的，其實很想再具象一點，就不會看起來這麼囉嗦了。

不過這種東西果然要一氣呵成才好。

很喜歡只有他的感覺，但如果名字都省略了好像會看不太懂了。

文章寫起來好生疏，曾幾何時變成這樣了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