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

一天
早上，陽光灑落視野，我清楚看見光的動線，沒有熱度。接觸冰冷空氣的臉，仍是微醒，眨眼，有股猶在夢中的錯覺。拾階而下，一步一步，昏昏沉沉，全身毛細孔搶著呼吸般爭先恐後，說不出話來，喉嚨瘖啞著。或許這是冬天所造成的感染，慵懶的，偽裝倦怠。
清晰可聞的呼吸輕輕沉沉，瞇眼，想著現在是該懶懶地喝杯暖暖的麥片，還是應當匆忙梳洗，挾帶一片土司和時間搏鬥。
好像起的太早了些，最後，我如是想。
然後我將窗簾整個拉起，突然擴大的光明。沒有想著什麼，只是腦中一片空白。猶豫著我應當出去海邊逐浪，還是應該走去看著鬼斧的切割岩壁，大聲呼喊，大聲咆哮，還是我只晃晃這座校園，就好。
走走吧，走走吧，腦袋有個聲音重複講述。
「早安。」
朦朧的眼神出現在室友的臉上，輕聲說早安。浴室的水聲零零落落，宣告一天的開始。
呆呆站著，我說。「早安。」
天氣似乎很好。很寧靜。彷彿沒有動作的進行。
然後一瞬間，大家都醒了，走動，衣服摩縮形成寢室唯一的聲響。

穿衣，拎著相機，雨傘，三三兩兩步出寢室大廳，似乎有比在室內更冷了些。縮了縮頭，握了握躲在外套口袋中的手，滿無目的又繼續前走。
就這樣吧！不要離得太遠，這樣的寧靜，不該有車子轟隆的引擎聲。
「或者，我們去湖邊看看吧！」
耳邊掠過輕率的語句，漂浮著冬天的想望。
石子路的凹凸，小草倔降的抬頭，踏過，印上半大不小模糊的足跡。應和幾聲鳥鳴，高高低低，不絕於耳，帶著微濕的泥土味瀰漫，這裡，雲一朵一朵，山一座一座，那是一片的鬱青，一片的湛藍，一片的嫩白。遠的，近的，我觸目所及。
這裡不是我熟悉的城市，沒有喧囂的車馬，沒有擾人的紛爭，勾心的計較，追趕的時間，變得最快的總是人，整座城市染上塵埃，灰濛。譁然而過，思緒飄回眼前，有節奏性的想，有節奏性的讀，靜心的想，閱讀校園的扉頁。
現在走的是我？還是別人？
我和我的城市隔了一個山頭，穿越而過──距離似遠疑近。
我還在這裡，和風一起蔓延，緩步向前，沒有想像中的酸疼來臨，有的，只有徒留我對於過去的想念，即使它嘈嘈亂語，即使它混亂不堪，可能，我也不如我想像中那麼了解它，我沒有像現在這樣，安靜探索我的寄居地。一如我對早晨的認識只有緊奏和不緊湊的二分原則。

停步。
雨開始下了。
先綿綿細雨，後大雨傾盆。

沾濕了髮梢，多變的天氣多變的雨水。
屋簷之下，圖書大樓，我們還來不及走到靜謐的湖，兩兩三三，突然湧現的人潮。相視而笑，發現如此衝動漫步的人似乎不只我們，傻裡傻氣。
其實，這裡的冬天，似乎也不會很冷。